在早春花市上有一个赫赫有名的角色，它曾在荷兰受到狂热追捧，直接引发了历史上第一次金融危机——郁金香热。

以至于一说起郁金香就让人联想到欧洲西部的荷兰，却不知野生郁金香实际上原产自地中海沿岸、北非及中亚一带，以中亚为多样性中心，我国新疆也有分布。

你知道吗？在我国华东地区，也有野生的“郁金香”（才怪），它其实是原·郁金香属植物老鸦瓣（Tulipa Amana edulis）。

 

我国郁金香属分类专家谭敦炎教授综合分子和植物形态等多方面证据，把老鸦瓣从郁金香属独立出来，恢复老鸦瓣属（Amana），因为该属植物“只有两片叶、花基部有2-4枚苞片、花柱和子房近等长”等特征，与郁金香属植物截然不同。

左：单花郁金香（杨赵平拍摄于新疆）右：老鸦瓣（李攀拍摄于杭州），花朵下方的细长小叶即苞片。老鸦瓣尖尖的花被片和野生郁金香十分相似

 

至于为什么叫老鸦瓣，或许与它的果实形状有关。有些地方叫它老鸦头。

果实上宿存的柱头仿佛“鸦”嘴（天南星拍摄于安徽天柱山）

 

我不是葱莲！

作为百合科成员，老鸦瓣属植物在花形态上还是很“百合”的，是典型的3基数花。它的花被片2轮，每轮有3枚，每枚花被片上紧贴着生1枚雄蕊，果实三棱形。这样规则的长相或许让你联想到另外两种城市草坪中常见小花——葱莲（兰）和韭莲（兰）。

 

可这两位都是石蒜科植物，一个叶子圆圆像葱，一个叶子扁扁像韭。而老鸦瓣叶子倒是细长如韭，但是它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白霜”，显得灰绿色。前两位实际上原产南美，夏秋开花，因花期长、易于栽培才引入我国。而早春开放的老鸦瓣至今未得园艺家们青眼，要看它多得山野田间去寻。

配图左：葱莲（李攀摄）右：韭莲（小丸子摄）

 

老鸦瓣的家庭成员

地图上黄色区域为老鸦瓣（A. edulis）分布区，出自参考文献1

 

我好姐妹更美

分子证据表明老鸦瓣的最近缘属实际上是我国北方和北美共有分布的猪牙花属（Erythronium）。名字如此乡土，全怪它的地下球茎长得细长白胖，像是野猪獠牙。为什么群众雪亮的眼睛光盯着埋在地下的鳞茎呢，大约是因为能吃，民间称“山芋头”。

 

日本的“片栗粉”就是它的鳞茎制成的淀粉，当然现在已经改用更便宜的马铃薯替代。不仅猪牙花可以，老鸦瓣拉丁名的种加词edulis意为“可以吃的”，在缺衣少食的年代，人们会采挖老鸦瓣富含淀粉的鳞茎食用。但它含有秋水仙碱，长时间熬煮祛毒后才能食用，并不推荐尝试。

花被片向后反折的猪牙花（李攀拍摄于吉林通化）

 

你才“短命”，我是多年生的

尽管猪牙花、老鸦瓣的颜值高，却身在“陋巷”无人知。多半因为它们是“早春短命植物”，大多生长在树林下的山坡草丛，趁大多数植物还耽于睡梦之际，错峰出勤。每年冬天抽叶、初春开花、夏季以地下球茎的方式休眠。

山林还未苏醒，猪牙花已经盛开（李攀拍摄于吉林）

虽然今年连绵的阴雨让人沮丧，但老鸦瓣早就钻出泥土，含苞待放。它和我们一样，在等流浪在外的太阳……初春天气风雨莫测，而早起的昆虫只爱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出门，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传粉使者，这些“短命”植物大多有晴日开、阴雨合的习性。

晴天出没的蜜蜂和老鸦瓣（丁燕倩拍摄于杭州植物园）

 

打雷下雨，我不怕不怕啦

要是阴雨再没完没了，还怎么完成“花”生大事。不用担心，在江湖上讨生活，没有Plan B怎么行。根据作者观察，在花期前后，老鸦瓣鳞茎上会长出粗壮的芽茎，由芽茎再发育成新植株，进行无性繁殖。那些一丛丛聚集的植株可能就是无数次Ctrl+c，Ctrl+v的结果。

 

紧密的一丛老鸦瓣（李攀拍摄于杭州）

 

蚂蚁姐姐，带我走吧

开花结果当然也很重要，怎么把好不容易结出的种子传播出去？在老鸦瓣种子上有个富含油脂的附属结构，叫油质体。据估计全球至少有11000种开花植物要依赖蚂蚁保存、传播种子。

 

因为大多数贪婪的动物会把见到的种子吃干净。而蚂蚁则将种子搬运至蚁巢,在那里取食油质体。之后种子被抛弃在巢穴或适宜萌发、建群的巢穴垃圾堆附近,从而使植物得以扩散。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蚂蚁与植物之间形成了互相有利的共生关系。

左：括苍山老鸦瓣种子，一侧为油质体（李攀拍摄于括苍山）右：蚂蚁在搬运老鸦瓣种子（魏欣杰拍摄于杭州老和山） 

除了赏花，我们还能为老鸦瓣做点啥？想继续跟进老鸦瓣研究的小伙伴们，在微信公众号后台回复关键字“老鸦瓣”，可以了解更多详情哦......

 

参考文献：

1.Pan Li et al. ComparativeGenomics and Phylogenomics of East Asian Tulips (Amana, Liliaceae). Frontiersin Plant Science. 2017; 8: 451.

2.谭敦炎等. 老鸦瓣属（百合科）的恢复：以形态性状分支分析为依据. 植物分类学报. 2005; 43(3): 262-270.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Myrmecochory

信息来源：上海自然博物馆